我常常覺得用母語以外的言語去溝通很困難,打字訊息還好,有時間去思考查字典,對話真是一大難題。英文、日文、普通話也是。有時聽完對方說話,不太明白,想對方確認一次,也不知如何/從何說起,只知道不太明白,又不懂得該如何表達。有時候也就不清自己不明白的地方,只能說不明白。
來到日本要明白日本人在說什麼對我來說一點都不容易。
有一日在P店,有一位日本人大叔入來,
我: 「いらっしゃいませい、いかがでしょうか」(基本的歡迎光臨問候台詞)
日本人大叔:「ソフトなんぼ?」 (ソフトクリーム=軟雪糕)
我只聽得懂日本人大叔問我一些關於店內ソフト軟雪糕的事,但なんぼ我完全不知他問什麼,常理去估應該是問我多少錢,但我完全不能肯定,最後只好找前輩求救。原來大叔真的問軟雪糕多少錢,前輩在大叔走了後大笑,告訴我「なんぼ」是大阪方言,通常是老一輩的人才會說,叫我不用介意,不要說是外國人,日本人聽不懂也很正常。
在日本工作,我有個壞習慣,對方和我說話,我明白與否都很自然反應地「はい(係)」先回應,然後才發現自己完全不明白對方想我做什麼,結果又要再問一次。很自然是對方會不悅,也可以想像若我是對方我也會覺得「不明白你はい個屁,搞什麼鬼!」。最近看到某些在日本working holiday工作中的台灣人的分享,原本不只有我是一味地はいはいはい,也有不少人都是不明白也はいはいはい。
「明唔明?」
「點解會唔明?」
每次我聽不懂對方的日文時,對方再說多一兩遍也基本上會突然聽得懂,然後我就會思考一下上面的3條問題。昨天在反省時突然回想起下面的情境:
情境一 - 小學的時候
我的年代,小學的大考只有期中試和期末試。溫習了,考試後不論成績好與差都可以到百貨公司選一份自己喜歡的玩具。所以早在對卷或發成績表前,我就可以揀禮物。
自我有印象以來,父母對於學習態度的教導都是「有獎勵不是因為成績而是因為有努力。溫習了,考得不好也不要緊,努力了便有禮物」。這和我很大部分的同學的處境都不太一樣。印象中,四年班時有次有位同學在對卷時哀鳴,分數是9字頭 (100分滿分)。同學們小息時忍不住問她為何慘叫,我也在其中但比較自閉所以只是旁聽。
(小學雞最愛的互問多少分,當然也是真心關心同學仔,應該是。哈哈。)
小學雞們:「你幾多分呀? 好低分咩?」 (關心與八卦)
哀鳴同學: 「9x 分 law...你地幾多分呀?」 (禮尚往來)
---小學雞們互報分數,大家腦中立即出了個排行榜,登登登櫈! 哀鳴同學是三甲-----
小學雞們:「咁高分慘叫d咩呀?」
哀鳴同學: 「 9x 分....溫左書錯埋d粗心大意野....你明唔明呀? 我阿媽...」(下刪n字)
「我唔明」
我完全沒有印象哀鳴同學說她的媽會怎樣,我只記得我很認真地在想我也是9字頭不過比哀鳴同學低分,溫了書有9字頭要慘叫的原因,對於小學的我來說是一個謎。
情境二 - 中學的時候
我的數學到了中四中五要瘋狂問同學點計點計,其實不只我一個,同班同學都是這樣。通常就是一堆數學差的人問一堆數學好的人。我是數學差的人。
(已過濾粗口或粗俗字眼斯文版)
數學白痴堆:「喂! 教我啦,呢題點計架,我連條問題叫我做咩都唔明wor。咩鬼尼架!」
數學叻叻豬:「條問題叫你咁咁咁,試下做啦!」
---數學白痴堆的數學程度各有參差,數學叻叻豬的EQ亦有高有低,最後通常就會有以下的對話---
數學叻叻豬:「咁咁咁,明唔明?」
數學白痴堆:「唔明!」
數學叻叻豬:「點解會唔明架? 咁咁咁未咁咁咁law ,好易law,點解會唔明架?」
數學白痴堆:「我點知我點解會唔明!!唔明未唔明law!」
數學叻叻豬:「你唔明D咩啫?!」
數學白痴堆:「我知我唔明d咩一開始就唔使問你地啦!」
---無惡意的,問緊和問完數學的大家一直都是好朋友---
這2條問題本身已經是難題。
這個社會和世界發生了和正在發生很多事我都不明白,我心中有一個「點解? 我唔明白」清單,是我打算在返天家見到上帝時問的,有些問題閒時偶爾祈禱也會問下。
有些問題n年後可能不再重要,正如有些問題早已被我從清單中剔除,但有些問題我是刻意封印起來的。